冒著青筋二宮和也試圖壓下心中的那股怒火,要冷靜、一定要冷靜,和眼前這隻笨兔子一定要好好講,只要好好講對方也不是真的那麼任性…只是,儘管二宮有多麼努力地在心中說服自己,但手上的動作就是溫柔不起來,用力地以兩手抓住相葉的一隻手,而對方則是使出出生以來最大的吃奶力量,以沒被抓住的手緊緊抱著二宮家玄關處的裝飾梁柱,一來一往誰也不放棄地堅持著。


「相葉雅紀你給我放、手!」咬牙切齒地說道順便多加了一成力量,只是對方也相同地繼續抵抗著。

「我不要!小和你才不要欺負我!」含著淚水相葉又氣又不甘願地死巴著柱子,雖說他平常真的很聽二宮的話,可是這時候他才不要在當個乖寶寶,只要對方試圖將自己丟開,他就是打死不從啦!


「你打算在我家混吃等死是不是!給我、去、拍照!」

「我不要—!不要!」


事情會變成這樣其實也不是沒有原因,當初相葉下山之前二宮便快速的替對方找好了工作,當相葉必須以人類的身份在這裡生活學習時,以身作則地踏入職場才是學習最快的不二法則,只是原本相葉真的以為他頂多就是到二宮工作的地方幫幫忙,反正只要在二宮身邊不管做什麼都無所謂的,但哪知道某狼居然要將自己丟給一個陌生人?

什麼攝影什麼模特兒他根本就有聽沒有懂,只要一想到要離開二宮他就感到一陣強烈的心慌,其實這也不奇怪,畢竟從相葉下山後的所有活動領域,除了二宮家裡外就在也沒有其他地方了,除了偶爾會和對方去外頭買買東西曬太陽,但那最基本的條件也是有二宮在身旁嘛!


「大、大野智你發什麼呆!不會幫忙啊!」火大地對著站在一旁很久的人柱咆哮著,只見那一臉蒼白的麵包臉在一個驚醒後隨即慌張起來。

「幫什麼ニノ你又沒說…」


無辜地搔搔頭大野其實有些想哭,他不過就是難得放假想找二宮一起去釣釣魚捏捏黏土,哪知道才剛進門就看見這個拉鋸畫面,坦白說除了發呆他還真的不曉得該怎麼反應。

「催、催眠啦催眠!」隨口丟了一個指令,大野在接收過後隨即再跑到相葉面前打了一個響指。

說也奇怪,就在大野收回纖細的手後,相葉便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接著軟綿綿地無法使上半點力,就在理所當然地要跌倒在地的前一秒,二宮迅速地衝到相葉身邊穩穩接住那即將癱倒的身子,看著懷裡那雙清澈充滿水氣的眸子,二宮有些驚訝大野居然僅僅只是讓相葉失去力氣而已,根本就沒有完全陷入催眠的術法裡。

「唔…隨便催眠人家很不道德嘛,反正只要省去ニノ的麻煩不就好了。」似乎察覺到二宮疑惑的眼神,大野稍微嘟起嘴一臉無辜。

「小和…嗚…-」


眼看自己就像隻待宰的羔羊,沒有力氣就等於沒有辦法在掙扎抵抗,也就是說無論他今天怎麼哭喊估計都會被送出去,相葉越想越委屈索性就這麼在二宮懷中哭起來,而對方在看見相葉一顆又一顆的眼淚時,只能輕輕地嘆口氣,這傢伙怎麼永遠都有這麼多眼淚可以掉啊?


「要你去拍照又不是要你去死,哭什麼。」冷冷地語氣卻參雜了一絲心疼,要不是相葉待在他的身邊實在太危險,其實就算多養他一隻兔子也花不了多少錢的。



「小和說過、不、不會把我丟掉的…」由於使不上力,相葉也無法將自己的眼淚擦掉,只能任由那液體爬滿二宮胸膛的布料,「把我丟、丟掉、和去死還不是、一樣意思…嗚、」抽抽噎噎地說不完整一句話,二宮在聽見相葉不斷傳來的哭泣聲後,只是淡淡地撫去那白皙臉龐的淚水;反正,遲早也是要分開的,不是嗎。


「笨蛋,我會在那邊陪你,而且裕人很好的,雖然吵了一點。」語氣有些淡,但這已經是二宮最大的讓步,反正眼前這傢伙只要一哭他的火就滅了七八分了,因為知道相葉的不安,所以二宮才會如此忍讓,又或者就是知道對方在自己心中的重量,所以他才能毫無選擇的認輸。


聽見從沒聽過的名字,相葉吸了吸鼻子後眨了眨雙眼看向二宮,「裕?是小和的朋友嗎…」疑惑地看著對方而二宮則是淺淺地笑開來,想到好友那張也算是萬年正太的臉、以及永遠都是無比高漲的情緒,雖然對方的故事估計也很長很複雜,但能用如此樂觀的態度去面對一切,二宮其實很佩服對方。


橫山裕,其實可以說是人也可以說不是,在人類世界裡已經存活超過了好幾百年,比起二宮甚至也可以算是個前輩,只是好脾氣的他無論何時也只有讓二宮欺負的份,某種層面來說和大野其實有些相像,兩人的反差只在於一動一靜罷了。


「算是朋友吧,他和智的祖先搞不好有淵源在呢。」一個使力將相葉扶起,二宮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惹得好奇心旺盛的兔子一瞬間都忘記要繼續哭泣掙扎。

「ニノ別亂說啦…根本就毫無相關好不好,傳說和現實是不一樣的…。」


有些困擾地皺起眉,大野完全知道二宮接下來想說什麼,畢竟當初和二宮認識時對方就曾經很認真地詢問過這問題,搞的大野有些哭笑不得。

越聽越混亂的相葉只是持續的抱著疑問可憐兮兮地看著二宮,「說嘛!我想知道啦…-。」不太開心自己的竹馬總是一副居心叵測的樣子,相葉嘟著嘴佯裝生氣的開口,只見二宮在瞥了大野一眼後,隨即輕笑出聲。


「裕是人、也不是人,他是吸血鬼。」語畢,二宮溫柔地牽著漸漸能自行走路的相葉,拉著那被驚呆的笨兔子緩緩走出家門;任務成功,二宮在心底竊笑著。


吸血鬼在大家的認知裡就是在半夜會吸取美女的鮮血、瞳孔是紅色的、會飛很高跳很遠、怕銀製品…等等各種擁有奇異傳說的生物,但對二宮來說他所認識的這隻吸血鬼非但不喝血,什麼紅眼睛啊還會飛的這種傳聞根本都是空穴來風;橫山裕比人類還像個人類,沒有像他們一樣擁有所謂的天賦甚至精通各個術法,他一樣是個餓了會吃累了會睡破皮會流血的傢伙罷了,除了擁有不死的生命比較特殊一些,其他的其實與人類無異。


二宮知道橫山的故事絕對不比他們簡單,光是已經再這世界生活了有幾百年這件事情,二宮就覺得那總是笑到快裂開的表情背後,一定有著相同份量的悲傷,不死的生命所給予的並非幸福,而只是不斷重複親眼看著你所重視的人死去,那對二宮來說太沉重了,沉重到每每話到了嘴邊、但當他看見橫山的笑臉後,便又什麼都問不出口。


至於為什麼二宮老覺得大野和橫山肯定會有關係,不過就是因為蝙蝠和吸血鬼這個組合罷了,誰說山狼就不看電視?該看不該看的、他二宮和也即便不願意也早就看爛了…。






將車子俐落地開進某大樓的地下室裡,二宮無視著身旁正在生悶氣的某兔、以及那一臉呆滯卻不斷抱怨他比較想去釣魚的大野智;藉由橫山的故事二宮將相葉順利地騙上了車,等那隻兔子察覺的時候早已經來不及了,雖然事後相葉的確很想在車上大鬧脾氣,但看見二宮一臉專注的開車後便又打消這念頭,還是不要在這時機點惹那隻狼生氣會比較好,這是相葉幾百年下來的心得。



「ニノ,我到底跟你們來這裡要幹麻啊…」哀怨的聲音從後座傳來,原本就很白皙的臉蛋此刻彷彿又變得更加蒼白了,雖然實際上並沒有什麼變化。

「看你不是窩在家裡玩土就是跑山裡釣魚,帶你出來見見世面你可要好好感激我。」完全沒將大野的反應看在眼裡,二宮只是淡淡地瞄了後照鏡一眼後便懶懶地開口。


丟下這句話二宮不打算在理會對方,順利地在某處他專用的停車格裡停好車,二宮半拉半扯地將相葉拖下車,接著用眼神示意大野好好跟著;由於相葉下山的事情並不是一件可以到處說的事,所以二宮才會如此堅決地讓對方來橫山這邊工作,他想,再短時間內那些試圖傷害相葉的傢伙應該不會想到他們居然會和吸血鬼有交集。


吸血鬼身上有一種特質,他們天生就擁有一種可以將氣味掩蓋掉的體質,只要站在吸血鬼身邊,即便那妖精的能量、氣息在濃厚也會被隨之覆蓋隱藏,於是當二宮經過一段時間的考量後,也更加確定除了橫山裕身邊以外,相葉哪邊也不適合待;而由於二宮除了是個占卜師、術法方面也是個天才,這也是為什麼相葉可以安然的待在家中,在外頭卻得盡量和二宮分開的原因,畢竟他可以將房子給隱化掉、卻無法將相葉給弄成透明人。



經過了十分複雜的長廊,他們最後停在一間看起來就是比較不一樣的鐵門前,二宮輕輕地推開門後,出現在相葉眼前的是一堆雜七雜八從沒見過的器材,而周邊的人則像是見怪不怪似的,只是淡淡微笑地看了他們一眼,隨後便繼續埋頭做自己的事情。

這裡是橫山裕的工作室,雖然從來沒有以真面目見人、但橫山是個紅透半邊天的天才攝影師,凡是被他所拍過的模特兒、偶像明星注定都會大紅大紫,只是要讓橫山答應拍攝的工作也並非那麼簡單,雖然那人總是一臉毫無殺傷力的可愛笑容,但所堅持的事情就目前來說卻無人能改變。


「噢!ニノ!」一發現來人,橫山想也不想地丟下相機,接著興奮的一路奔跑過來,擁抱。


「放手!痛死了!」看見那一頭金髮皮膚白皙男人的舉動,相葉微微皺起眉有些悶的抓住二宮的衣擺;用力地將橫山推開,二宮一臉厭惡地白了對方一眼,只見那人不僅沒有不開心的樣子,反而更是笑開地拉著臉部肌肉。



不經意瞄向二宮身後那比較高的男人,橫山先是愣了愣接著在度放開笑容,「你好啊!你就是相葉雅紀吧,ニノ有跟我說過你喔!」和善的伸出手想表達自己的善意,但相葉卻只是更加皺緊漂亮的眉,隨後不安地往二宮單薄的背後縮去。


有些愣愣地看著相葉敵視的眼神,橫山先是往二宮的方向瞄上一眼、接著像是領悟了什麼隨即又大笑出聲:「放心放心,我不會吃掉你啦!」用力地將相葉拉過來,二宮並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只是無奈地微笑;而相葉在被對方這個稍嫌失禮的動作嚇到後,轉過頭慌張的看向二宮。


看著自家竹馬沒有要救他的意思,相夜隨即將視線轉到大野的方向,只是那人早在一開始便好奇地往那些奇怪的機器走去,完全沒有將別人給放進眼裡,而橫山本來就不是第一次和大野見面、於是也見怪不怪,這隻很沒活動力的蝙蝠做的事情一向不是他能理解的。


將相葉拉到自己身前,橫山瞬間貼近對方專注認真地診視起對方那張帶著恐懼的臉,隨著那一下又一下輕輕的點頭動作,橫山在幾分鐘後轉過身朝某一個方向大吼:「小雛,把人帶去換衣服、之前我退掉的那批浴衣系列!」邊吼邊看著那一端走來的高挑男人,橫山興奮不已的放大聲量。


「以綠色為主那一批你知道吧?上面有滿天星圖案的!」完全聽不懂橫山在說些什麼,相葉只能被那巨大的音量給震的一愣一愣的,而被稱為小雛的男人只是一臉不悅地走向橫山,接著用力的往那人頭上一拍。

「吵死了!用正常音量我也的見了啦;你好,我是村上信五,叫我小雛就可以了。」


先是狠狠地罵了橫山一頓接著又迅速的帶上笑容,相葉有些錯愕地輕輕點頭,比起橫山裕,這個男人反而讓相葉比較不會感到反感,雖然實際上他也不知道橫山到底做了什麼讓他討厭的事情,不過他不喜歡那雙黑朣看著二宮的樣子,不喜歡!

簡單的寒喧加上二宮安撫的眼神,相葉怯怯地跟著村上走向更衣間,而大野似乎也看夠、玩夠了於是便跟著回到二宮身邊,「他很純呢,拍出來的效果一定很好。」帶起燦爛的笑容,橫山順手往一旁拿了兩瓶礦泉水遞給二宮及大野。


「嗯,不要替那傢伙化妝,他會不舒服。」扭開瓶蓋,二宮淡淡地說完後淺淺啜了一口,而視線則是緊緊盯著更衣室的方向。

「我知道啦!他的氣息、特色都太過純淨,化了妝反而會破壞掉他的優點。」望著二宮像是要看透這個人,橫山笑著說完後隨後轉過臉將視線定格在大野臉上。


原本沒有什麼反應的那人在被看到起了一層疙瘩之後,有些懦懦地開口:「…幹麻?」


「倒是智要不要擦點口紅啊?你臉色實在蒼白的很可怕耶!」

「…你、你也沒好到哪裡好不好!」


雖然有一瞬間還反應不過來,但大野隨後還是有些腦羞的低吼出聲,伴隨著二宮一臉無奈的側顏、以及橫山那隱忍不住的開朗笑聲,兩人目送著對方走回工作的崗位。


沒有經過太久的時間,二宮心中百感交集地看著換好衣服的相葉,在人類世界裡所謂祭典會穿的輕便浴衣將相葉高挑的身材給包裹起來,只露出膝蓋以下一小節的白皙小腿,淡淡的綠色透出一些刻意被縫在內裡的銀色絲線,無意的動作中總會隱約的閃閃發亮;浴衣上的白色滿天星佈滿了些許碎鑽,在強烈的燈光下也讓人看了不禁捨不得轉開視線。


好美,相葉好美。這是二宮和也唯一的想法。


「我、我不知道…要幹麻…。」不安的相葉將眼神放在二宮身上,試圖尋找一些安心感。

「笑就行了,手上的扇子就隨你發揮、阿頭上那個狐狸面具換掉啦…-小雛--!」簡單的交代過後,橫山越看相葉頭上的面具越覺得格格不入,看著村上急忙拿來一堆其他面具以及髮箍後,相葉還是一臉疑惑。


「相葉你選一個吧!憑直覺直覺--。」語畢,二宮有些皺著眉看著相葉的一舉一動,那人在拿起一個又丟下一個的動作持續沒幾秒後,眼神突然在下一個瞬間整個發亮起來。


當橫山發現相葉所選擇的那飾品,也僅僅是愣了一秒,「那個很好喔、很適合你!好,開始吧!」見原先不安的相葉在帶上可愛的兔耳朶髮箍後,漸漸露出靦腆的淺淺笑容,而二宮接著在看見彷彿回復成真身的相葉後,只是溫柔的笑了。


「智,替相葉的眼下一個幻象吧,森林的幻象。」沒有正眼看向大野,二宮只是帶著一貫的冷淡音調開口。

「欸?是可以啦…但是你不怕他會更想家嗎?」


學習當個人類所必須要做的,首先就是得先隔離他以往的所有一切,不僅是為了讓相葉習慣、也是為了讓他成長,大野當然知道二宮只是想讓相葉更加放鬆,這是他目前唯一可以讓對方感到心安的方法;只是大野並不是非常認同就是了,畢竟相葉的心太過單純,人類的複雜生活本來就不適合他,再他最不安的時候下了『家』的幻象,那後果絕對不會好到哪。


「怕,不過既然總有一天要離開他,現在先習慣…也好。」苦澀的扯出一個笑容,二宮看似漫不在乎的開口。


只是,哪怕是遲鈍的大野都明白,二宮所謂的習慣根本就不是在指相葉,而是…那頭驕傲的狼。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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