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是一片彷彿要將人吞噬的黑,微弱的光芒讓整個空間顯得更加迷幻,櫻井拖著腳步茫然的像前走著,他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這裡待了多久,混沌的腦袋讓他一點時間概念都沒有,前頭是看不見盡頭的蜿蜒道路,抱著自己的身體櫻井覺的自己從內到外的感到寒冷…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想離開、誰來救我…。


忽然一陣刺眼的光芒讓櫻井慌張的遮住眼睛,透過指縫他隱約的見到前面站著一個人,欣喜的想上前呼救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在視力習慣這突如的刺激後,櫻井總算看清了對方的臉,那讓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此時居然就這樣出現在自己面前,他不會認錯的,那是相葉雅紀。


「雅紀、雅紀--。」扯著嗓子的嘶吼,櫻井不斷的呼喚著前方的人,但不管自己的聲音多大、不管自己開始隱隱發疼的嗓子,那人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吶,小翔,我討厭你、我不愛你-…為什麼你不消失呢?」


冷淡的語氣讓櫻井錯愕的一驚,印象中的笑臉雖然依然掛在那人的臉上,只是從嘴裡說出口的話卻一個字一個字都像刀在割,輕柔卻冷漠的話語不斷的迴響在這黑暗的世界裡,櫻井使足了好大的力氣才漸漸開始能繼續往前走,越走越快、越走越急,他只想馬上到相葉的面前問個清楚,只是不管自己多努力的往前,他和相葉的距離卻始終遙遠,無法觸碰。


「雅、雅紀--」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櫻井向前伸出手,抓不到、碰不著,如此鮮明的事實也相同的在諷刺著自己。

「嘻嘻嘻…小翔、我不愛你呢,不愛喔。」


看著相葉拉開笑容、那原本應該是很可愛令人感到幸福的笑容,此刻櫻井卻只感到自己全身發涼。

不,不要這樣說…不要--。

就在櫻井瀕臨崩潰之時,相葉的人突然消失了,像空氣般就這樣從自己眼前不見,一個踉蹌櫻井一個撲空狠狠的往地板摔去,疼痛讓他沒有辦法在一時半刻起身,急促的氣息也讓他暫時只能趴在地上喘著,四周瞬間又陷入詭異的寂靜,櫻井只能聽見自己的喘氣聲。


沒有多久,氣都還沒順的櫻井便又再度聽到另一個聲音,他疑惑不安的查看周圍卻也沒見到半個影子,那是一道會讓人心裡發毛的冷笑聲,嘻嘻嘻、嘻嘻…。


「不要笑了!不要--!」摀住耳朵櫻井試圖隔絕那令自己厭惡的聲音,但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卻還是聽的見,清清楚楚的。

『期待越大與其相對失望就越大,不是又被背叛了嗎?…既然如此,最初就無須期待、就不必去信任。』


聽見這句話,櫻井驚恐的睜大雙眼,因為那聲音他在熟悉不過了…是自己、居然是自己的聲音,「你、你是誰!?住嘴住嘴!」狼狽的起身揮打周遭的空氣,櫻井憤怒的想停止這個精神上的折磨,無奈那道聲音卻依然徘徊在自己的身邊。


『嘻嘻嘻…人家不愛你、討厭你呢…事實就是這樣啊,櫻井翔這輩子都不會有人愛的…』

『多麼可悲啊,一再的被拋棄是多麼的可悲啊--嘻嘻嘻…。』


像是被刺中內心最深處的痛,櫻井的腦裡不由自主的回想起童年時期;父親冷漠的眼神、每天以淚洗面母親、不管吃飯睡覺看電視都只有一個人的自己、發現相葉離開自己的瞬間、以及那為了尋找相葉回國,而遭受到綁架的那天--背後那道驚人的傷痕、即使傷口早已痊癒卻還不時隱隱發痛的傷痕。


「不是這樣的!不要說了、不要!!」


持續摀著雙耳櫻井無力的倒在地上,因為過度嘶吼讓自己的聲線早已嚴重沙啞,可是疼痛的地方卻不是來自喉嚨、而是心臟。


『小翔,我不愛你也沒人愛你喔-…不愛不愛不愛不愛不愛--』

「不、不要!啊啊啊---」










嚇!

睜大雙眼,櫻井渾身都被冷汗浸透,恐懼的從床上彈起,他一手緊緊抓住心臟部位的布料,激烈的喘息讓他的胸口大幅度的起伏著,驚魂未定的櫻井有些錯愕的環顧四週,發現自己目前正處於相葉睡過的那張大床上,將視線移到窗口,發現外頭黑暗的世界依舊、黃澄澄的月亮也正高掛著--所以,是夢?


像是鬆了口氣,櫻井全身的力氣彷彿瞬間被抽乾,無力的讓整個身軀跌進那柔軟的床鋪,雖然知道剛剛的一切都只是夢境,卻還是讓他感到一陣慌恐,這麼清楚的夢櫻井翔有生以來還是頭一次經歷,夢裡的每一句對白、每一個聲音都還歷歷在目的環繞在自己腦裡,那是一件多麼清晰也同等可怕的事情…。


夢裡自己的聲音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深深的刺痛他的心臟,雖然是夢、但那一句一句卻都是鐵睜睜的事實,他早就知道不會有人願意愛自己,早就知道了…

只是當夢境裡的相葉清楚的說出他不愛自己、討厭自己時,胸口傳來的巨痛讓他簡直不能承受,那種彷彿骨肉被活生生拆離的痛苦,他總算體會到了,如果傷口是見的到的,那起碼還有治療的方法,可惜帶給櫻井疼痛的傷口卻存在於心臟的深處,看不見也摸不著,只能任由它繼續惡化潰爛--。



「雅紀…我好…想你…」



側著身,櫻井緊緊的抱住曾經讓相葉蓋過的棉被,儘管此時自己的思緒已經混亂不堪,但相葉的身影卻還是清楚的出現在自己腦中,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是笑是哭、又或是叫著自己時的軟軟嗓音…全部全部,都清晰的讓櫻井鼻酸。



離開自己有好幾天的相葉,不知道過的好不好?

離開自己有好幾天的相葉,是不是真的比較快樂?

離開自己有好幾天的相葉…是不是也會像自己一樣,突然想起對方…?



這個夜晚櫻井徹夜難眠,他只能抱著那帶有相葉身上味道的棉被,不斷不斷的喚著那人的名,發疼的胸口一下又一下的跳動,他知道這是為了相葉而跳的,而櫻井也只想在這個夜裡安靜的思念那個讓自己又愛又恨的人,於是對於從眼框不斷滴落而下的淚水,他也早已無心抹去。








松本的本家是一棟頗大的和風建築物,光是庭院就大的讓人汗顏,裡頭的假山溪水彷彿會讓人出現錯覺一般,要是不曉得這裡只不過一個黑道集地,大概真的會以為自己來到了哪邊的深山吧。


面對著庭院有著一間非常氣派的和室,和室門口一左一右的的就各自站滿了五個人,一身黑色西裝面無表情有如木偶,一看就知道是保鑣,而盤坐在頂極塌塌米上頭的是一個看起來雖然有五、六十歲,臉上卻有著讓人不容反抗的威嚴,他是松本潤的父親-松本一徹。


嚴肅的那人兩手忙碌的玩弄著花花草草,這是松本一徹休閒之餘最愛做的事情-插花,看著那一隻隻平淡無奇的花朵,經過自己的修飾之下變成一盆氣派又漂亮的成品,總會讓他驕傲得意的露出笑容,這大概就是他這種走江湖的人唯一能感到安慰的方法吧!


年輕時打打殺殺的生活坦白說讓他從心底感到厭惡,但是從他父親傳下來的幫派如果不繼續傳下去,要他在闔上眼之後怎麼有臉下黃泉去見父親?只是儘管自己有著這樣的苦心,自己的親生獨子卻完全無法了解,想起松本潤帶有恨意的眼神,他每每都會感到心痛,要是可以,他也寧願自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父親。


「智,你看看這蘭花是不是很漂亮?」微笑的開口,松本一徹看著桌上的作品得意的詢問。

「父親,蘭花是很美,但您今天找我來是為了…?」


從小就被組織帶回去的大野也被松本一徹收養為養子,雖然一開始對於「父親」這個名詞著實讓大野感到彆扭,但由於松本的堅持,久而久之也漸漸習慣了。


抬起眼無奈的賞了大野一眼,松本有些悻悻然的放下蘭花,怎麼個個都讓自己感到頭痛?親生的那個是見到自己也不見得有幾句話可以聊,收養的這個又太過認真顯得和自己總存有一段距離,難道一定要有事情才能見面嗎,他這老頭不過是很久不見大野、單純想聚聚而已。


「很久不見你和潤,你們還好吧?」沉穩的嗓音此刻只帶著溫柔,松本一徹親自倒了杯茶推至大野面前,只見那人微微淡笑的領首。

「智很好、潤也是,父親不用擔心。」


一直都是這樣的模式,其實大野很渴望親情,從小父母被人陷害而雙雙而亡讓自己理所當然的成為孤兒,那短短的兩年所過的生活直到現在大野都不願想起,流浪街頭、人人喊趕…真的覺得這樣的人生不如結束也罷的同時,他遇見了松本一徹。


小小年紀的大野雙眼散發的卻是可怕的絕望以及怨恨,當初發現那倒在巷子裡的孩子,松本就馬上決定要帶回去收養,說不上什麼原因,也許就只是一個衝動以及心疼吧,對於起初沒有任何抗拒的大野根本不是妥協,松本一徹知道,那孩子只是已經不把自己的生命當成一回事,就算會死也早已無所謂了。


清楚的表示自己單純就是想收養他當兒子,並沒有任何惡意,松本一徹的溫柔讓大野封閉的心在一次漸漸開啟,而他也的確把大野當成親生兒子在看待,供他吃供他住,松本潤有的他一樣也不會少,只是不管松本一徹多麼努力,大野依舊不太主動親近自己,隨著時間的推進,松本也就放棄不再強求。


雖然是這樣稍嫌冷漠的養子,但他知道大野是真心的在回報自己,無論自己因為組織交代什麼命令,大野總是能用最快的時間以及最完美的方式達成,沒有任何怨言的。


想到這,松本一徹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要是大野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他就不用這麼苦惱了,可惜他的位子是無法傳給養子的…。


「對了,相葉雅紀那兩兄弟的事情處理的怎樣?」突然想起這個沉埋已久的計畫,松本隨口問道。

「據我的觀察,櫻井已經對相葉沒有興趣,坦白說相葉已經威脅不了櫻井翔…」沒有什麼表情,大野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著謊,而松本也沒有任何懷疑的聽著,「所以,我在想我們勢必得換個方法…。」


大野知道為了松本潤,他就算不願意欺騙父親也得這樣做,同時因為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他也知道二宮和相葉真的是個很單純的人,如果可以他不希望黑道之間的事情去牽扯到那兩人,於是不管是為了幫助松本潤還是為了自己的良心,今天他一定得改變父親的想法。


「嗯…,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吧,你也知道我老了,其實真的只想清靜悠閒的度過餘生。」嘆了口氣松本有些頹然的開口,只是這個舉動讓大野成功的一驚,原本他還以為松本一定會逼問到底甚至堅持要拿相葉的生命當堵住,沒想到得到的卻是這樣的轉變。


「……父親,你還這麼有元氣,擔心什麼呢。」有些不安的看著眼前的老人,大野出自真心的擔心著。

「呵呵,現在我最大的心願就是看著潤成家,雖然他還是不肯接下我的位子,但如果必要…」停住說到一半的話,松本銳利的眼神緊緊的盯著一臉疑問的大野,接著順了口氣喝了口茶後再度悠悠開口。


「如果必要,我想我會打破傳統,改成讓你接下這個位子。」


雖然這個結果是松本一徹最不願意看見的,這個地位並不像看起來那樣輕鬆,他其實一點也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去承受這種壓力,就算大野不是親生的,松本也不想推他下地獄,只是關於能力方面他卻不得不認同,如果是大野,肯定不會輸給松本潤。


「你願意嗎?智。」


看著那年邁的臉,大野有些訝異也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會拒絕的,儘管在心裡深處他也不願意生存在這種環境,但是這條命是松本一徹給的,如果有機會他就會全力報答,這是他使命。


「一切聽從父親安排。」


遵從的彎下腰回應,大野沒有任何猶豫的從口中說出這句話,只見松本一徹也在聞言後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只是同時大野的心也隱隱的發疼著,從潤的手中接下這個位置的同時,也是他親手將潤推向二宮的時候了。


如果他的替代和承受可以讓松本幸福,那他做的這個決定絕對是正確的--儘管嘴角的笑容是顯的多麼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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